胡金铨根据《聊斋志异》中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侠女》(1970)剧照。资料图
两汉时期
汉人据“荆轲刺秦”史实撰写的《燕丹子》,被一些人认为是中国最早的一篇武侠小说。全文分上中下三卷,上卷写太子丹归燕,中卷写太子丹与田光共谋,下卷写太子丹礼遇游侠荆轲、谋划刺秦。与《史记·刺客列传》中的《荆轲传》相比,《燕丹子》在叙事手法和内容上显然更有故事性。比如,归秦时,太子丹仰天长叹,“乌即白头,马生角”;轲遂之燕,太子丹黄金投蛙、杀马进肝、断美人手;图穷匕见,荆轲制住和怒斥秦王,秦王借助琴音脱身。
魏晋南北朝时期
武侠小说主要散见于《搜神记》《世说新语》等志人志怪笔记小说中。比如,干宝《搜神记》中的《三王墓》,干将为楚王铸剑而死,其子赤为报父仇自杀割下头颅,侠客得以见楚王。赤的头在沸水中三天三夜不烂,楚王好奇观看,被侠客斩下头颅。侠客最后自杀。鲁迅后来在《铸剑》中重现了这一故事。再如,刘义庆《世说新语》中的《周处》:周处少时横行乡里,与南山猛虎、长桥下蛟并称“三害”,最后杀猛虎与蛟龙,改过自新,三害皆除。2024年3月热播电影《周处除三害》便讲了除三害故事的现代版。
隋唐
当时任侠风气盛行,涌现出一大批武侠小说创作者,这些武侠故事多是仗义除暴、复仇报恩、尚武任气等。唐代武侠小说大致分两类,豪侠小说和剑侠小说。前者偏写实的侠风侠貌,后者偏向想象奇幻。代表性的作品有裴铏《昆仑奴》《聂隐娘》、杜光庭《虬髯客传》、皇甫氏《车中女子》、李公佐《谢小娥传》、袁郊《红线》等。以剑侠小说《虬髯客传》为例,塑造了李靖、红拂、虬髯客“风尘三侠”的形象。金庸曾说:“《虬髯客传》或许可以说是我国武侠小说的鼻祖……历史的背景而又不完全依照历史;有男女青年的恋爱;男的是豪杰,而女的是美人。”另外,唐代武侠小说中,女侠种类多、类型全,不输男侠。
宋元
这一时期,文言短篇多是对唐人武侠故事的模仿,在传奇的路上继续演进。宋人李昉编纂的《太平广记》,收录了唐五代武侠小说21篇,对唐人武侠小说起到了推动作用。宋出现了一些代表作家,如吴淑、刘斧、洪迈等。武侠小说专著形成,吴淑编《江淮异人录》,收录25个故事,专记侠客、术士的奇闻逸事。洪迈写《花月新闻》《侠妇人》等。武侠小说开始通俗化,白话的话本体开始被应用到武侠题材中,比如以“朴刀”“杵棒”类(罗烨的小说分类)为代表的话本作品《拦路虎》《青面兽》《武行者》等。
明清
传奇、杂记、话本、章回、合集,各种体制样式的代表性武侠小说出现。比如,武侠文言小说集明人本《剑侠传》,所辑全是唐宋的经典作品。包括李绍文、王士祯、蒲松龄、袁枚在内的作家创作了文言武侠小说百余篇。武侠小说的里程碑当属《水浒传》,开白话武侠长篇章回先河。明清长篇武侠创作非常繁荣,有“忠义盗侠”小说《禅真逸史》等,“武侠公案”小说《三侠五义》等,“幻想武侠”小说《济公全传》等,“儿女英雄”小说《儿女英雄传》等。
近代
民国旧派武侠诞生。以1920年代《江湖奇侠传》作者平江不肖生、《奇侠精忠全传》作者赵焕亭、《山东响马传》作者姚民哀、《荒江女侠》作者顾明道和20世纪三四十年代“北派五大家”的“仙侠派”还珠楼主(《蜀山剑侠传》)、“社会派”宫白羽(《十二金钱镖》)、“侠情派”王度庐(《卧虎藏龙》)、“技击派”郑证因(《鹰爪王》)、“奇情派”朱贞木(《七杀碑》)等为代表。
当代
1950年代中期以后,以香港的金庸和梁羽生、台湾的古龙为代表,港派新武侠诞生。1970年代后期温瑞安《四大名捕会京师》进入武坛,1990年代黄易出山,创作《寻秦记》等作品,合称“金古温梁黄”。21世纪后,以《今古传奇·武侠版》为阵地,大陆新武侠兴起,代表性作家有沧月、江南、小椴、步非烟、凤歌、时未寒等。《今古传奇·武侠版》前主编木剑客和西南大学教授韩云波做了一些大陆新武侠研究,认为新旧之分主要有四点:大陆新武侠的侠客更强调个性,听从自由意志;新武侠的作家有多学科背景,能够将科学主义的文本放入旧武侠结构中;女性武侠作家第一次出现在武侠作家群中,与男性作家平分秋色;新武侠还交汇了奇幻、魔幻、仙侠、科幻等各种元素。
• (参考资料:罗立群《中国武侠小说史》、论文《中国古典武侠小说史论》等)
南方周末记者 张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