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3日,从警42年、临近退休的株洲市公安局原副局长凌娅,主动投案,接受调查。
消息一出,李途纯马上爆料,称凌娅正是太子奶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原株洲市接管太子奶的五人小组成员,最近密集被抓被查。近日将公布相关材料,在20家媒体还原真相。
13年前轰动全国的太子奶事件,再次浮出水面。
太子奶迷局
62岁的李途纯,如今是中国800多万失信被执行人之一,不能坐飞机高铁出行,不能高消费。
妻子陪着他,沉默寡言。她曾是湖南台当家花旦,现在浑身找不到一丝往日的风采,乌黑的头发似乎是新近才染过的,坐下时佝着腰,轻微地抖着腿,显露出局促和不安。
遥想当年,太子奶占据全国76.2%的益生菌市场份额,拥有7000家经销商,总资产60亿,年营收30亿,净利润5亿,碾压哇哈哈。
掌门人李途纯更是拿下央视黄金时段标王,迎娶湖南台当家花旦,扬言“一年内超过光明,三年超过伊利、蒙牛,十年后营收过1000亿”,一时间出尽风头。
可惜好景不长。
“许多民企老板做大就被抓,入选富豪榜等于坐牢。”
李途纯经常用这句话来发泄不满。
知名民营企业家当中,他是第一个被抓进去的,和死刑犯关在一起,度过了450多个胆战心惊的昼夜,多次昏厥倒地。
正当他觉得小命不保时,又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
然而,他一手创立的太子奶,经过地方托管之后,已经面目全非,60亿资产或被巧立名目转移掏空,或被野蛮强占,只剩一堆烂债。
李途纯正在清华读书的儿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先后遭到拘押。儿子被关38天,弟弟妹妹放出来时,一个面瘫,一个偏瘫。
李途纯的舅舅高博文,只是一个后勤,每月仅有2500元工资,却让他写检举外甥的材料。就在除夕夜,高博文离世,据说是怕给子女履历抹黑,选择了割腕自尽,各大媒体都是这样报道的。
李途纯却一直认为,高博文在浏阳河死亡的现场证据,遭到人为毁灭,死因至今存疑。
李途纯的母亲哭瞎了眼。
还有太子奶的元老李立军,也被逼迫举证。李立军招不出有用的东西,被灌酒醉死。
李途纯的秘书、保姆,被吓至流产,至今不孕。
谁能想到,李途纯生意做大之后,竟招致家破人亡。
十五年一梦,轰轰烈烈,最后一场空。
而且,远不止是空。
株洲市托管民营企业的尝试黯然失败,让李途纯背上了21亿元的个人债务。
地方的一次托管,为何反引夺产之恨?
祸起萧墙内
2007年,是李途纯辉煌的顶点,也是他走向失败的起点。
当时,连续6年营收翻番的太子奶,急于扩大规模,签了一份3年信用借款协议。
李途纯以个人名义担保,签订自然人保证合同,向花旗银行牵头的6家国际财团借款5亿元。
资金到位后,李途纯迅速在株洲、黄冈、昆山、成都、北京等地建设五大生产基地,投资巨大。
2008年初,次贷危机爆发,雷曼兄弟破产,花旗银行亏损100多亿美元,开始收缩海外贷款,回笼资金。
花旗迫不及待撕毁了墨迹未干的协议,派人堵住李途纯的门,要求太子奶立即连本带利提前还贷。
李途纯自称,2008年3月到10月,太子奶还了7个亿的现金。
屋漏偏逢连夜雨。
2008年9月,“三聚氰胺”事件爆发,整个乳制品行业四面楚歌,太子奶销量断崖式下滑,银行和金融机构对益生菌行业的前景也越来越看淡。
事已至此,太子奶故事中另一主角——株洲市登场。
株洲是一座老工业城市,国企云集,与民营经济环境成熟的沿海地区截然不同。
2008年12月,株洲市分两次投入4500万元,成立一家经营公司——高科奶业,出面托管太子奶业。
株洲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文迪波,出任高科奶业董事长,正式掌管太子奶业。
李途纯交出经营大权,只负责处理太子奶的对外债务。
2010年4月,太子奶经营每况愈下,李途纯和接管小组的矛盾彻底公开化。
李途纯声称,文迪波等人假公济私,掏空太子奶业。
这一句话,让双方撕破脸皮。
2010年6月12日晚19时,在北京世贸国际公寓办公室楼下,李途纯被抓,连夜带回湖南。株洲市随即发布通报:李途纯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挪用资金、职务侵占”,已被正式逮捕。
2012年1月20日,检方通报不予起诉的决定,李途纯重获自由。
托管还是夺产?
高科奶业接管后,对外宣布的数据是:太子奶资产25亿、负债26亿,资不抵债。
但李途纯坚决不承认这一评估结果。
他自称,光太子奶的商标,就值20亿;北京的写字楼和几十套住宅、几十部车子,市价十多个亿;五大生产基地的厂房、土地、生产线,投入成本十几个亿;临湘的800亩土地远不止5个亿;还有各地办事处等等。
另外,接管之日,太子奶的账上还躺着3个多亿的现金。
李途纯认为,太子奶的破坏式经营,正是从接管之日开始的。
例证之一是,文迪波安排妻弟为供应商,取代之前跟了太子奶多年的老供应商,引发各地上百人到株洲市申诉。
例证之二是,高科奶业与北京、湖南灵动时代传媒文化公司签署协议,进行数千万元的形象代言和广告推广合作。
李途纯事后查明,北京、湖南灵动的实际控制人为陈传焕和彭晋,都是文迪波的“熟人”。陈传焕是文迪波的醴陵二中同班同学,“彭晋是文迪波情妇”。
托管之后,2009年全年,销售收入仅为5亿余元,而太子奶2008年半年的销售收入都有13亿元。
李途纯声称,文迪波等人的目的,是故意掏空摆烂,降低“私有化”的成本,以便伙同他人,里应外合,低价吃下公司。
2023年3月4日,李途纯发声:原株洲市处置太子奶事件的五人小组成员,最近密集被抓被查。
①文迪波,接管太子奶总负责人,已判刑九年。
②阳卫国,原株洲市宣传部长,2016升任株洲市长。曾组织人员写了5000多篇文章,报道太子奶和李途纯的“十大罪”。
2022年1月,三兄弟和儿子均被抓。
③何剑波,原株洲市常务副市长,曾多次逼迫李途纯转让太子奶股权。
2022年10月被抓。
④凌娅,原株洲市公安局副局长,李途纯案刑事组长,亲自下令逼死高博文、李立军两人。
凌娅曾提审李途纯七天七夜,不答应转让股权,就关进死刑犯牢房。
2023年3月,凌娅主动投案。
结语
李途纯一案,当年曾引起广泛关注和争议。
凌娅等人知法犯法,随意插手企业经营,用刑事手段巧夺豪取,对市场经济造成了颠覆性破坏。
它之所以陷入乱局,并非经营不善,也不是产品落伍,而是遭遇了次贷危机和三聚氰胺危机,资金运用出现暂时困难,最后在多方利益群体的绞杀中轰然崩塌。
法制建设仍然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