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墓志铭-你离开北海芬,漂浮在神秘的蓝色之上 | 诗先生 NO.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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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 · 艾瓦佐夫斯基 / Ivan AIvazovsky

海浪 / Wave

1895

布面油画 / Oil on cavans

35 × 58 cm

北海芬

纪念罗伯特 · 洛威尔

[ 美 ] 伊丽莎白 · 毕肖普

我能辨认出一英里外

纵帆船上的绳缆;我能清点

云杉上新生的球果。苍蓝港湾

如此宁谧,披着乳色肌肤,空中

无云,除了一条绵长的、篦好的马尾。

群岛自上个夏天起就不曾漂移,

即使我愿意假装它们已移位

——凫游着,如梦似幻,

向北一点儿,向南一点儿或微微偏向

并且在海湾的蓝色界限中是自由的。

这个月,我们钟爱的一座岛上鲜花盛开:

毛莨、朝颜剪秋罗、深紫碗豆花,

山柳菊仍在灼烧,雏菊斑斓,小米草,

馥郁的蓬子菜那白热的星辰,

还有更多花朵重返,将草甸涂抹得欢快。

金翅雀归来,或其他类似的飞禽,

白喉雀五个音节的歌谣,

如泣如诉,把眼泪带入眼中。

大自然重复自身,或几乎是这样:

重复重复重复;修改、修改、修改。

多年以前,你告诉我是在此地

(1932年?) 你第一次“发现了姑娘们”

学会驾驶帆船,学会亲吻。

你说你享受了“这般乐趣”,在那经典夏日。

(“乐趣”——它似乎总让你茫然失措⋯⋯)

你离开北海芬,沉锚于它的礁石,

漂浮在神秘的蓝色之上⋯⋯现在你——你已

永远离开。你不能再次打乱或重新安排

你的诗篇。(鸟雀们却可以重谱它们的歌。)

词语不会再变。悲伤的朋友,你不能再改。

译 / 包慧怡

选自《唯有孤独恒常如新》

north Haven

in memoriam: Robert Lowell

Elizabeth Bishop

I can make out a rigging of a schooner

a mile off; I can count

the new cones on the spruce. It is so still

the pale bay wears a milky skin, the sky

no clouds, except for one long, carded horse’s-tAIl.

The islands haven‘t shifted since last summer,

even if I like to pretend they have

–drifting, in a dreamy sort of way,

a little north, a little south or sidewise,

and that they’re free within the blue frontiers of bay.

This month, our favorite one is full of flowers:

Buttercups, Red Clover, Purple Vetch,

Hawkweed still burning, DAIsies pied, Eyebright,

the Fragrant Bedstraw’s incandescent stars,

and more, returned, to pAInt the meadows with delight.

The Goldfinches are back, or others like them,

and the White-Throated Sparrow’s five-note song,

pleading and pleading, brings tears to the eyes.

nature repeats herself, or almost does:

repeat, repeat, repeat; revise, revise,revise.

Years ago, you told me it was here

(in 1932?) you first “discovered girls”

and learned to sAIl, and learned to kiss.

You sAId “such fun“, you sAId, that classic summer.

(“Fun“—it always seemed to leave you at loss…)

You left north Haven, anchored in its rock,

afloat in mystic blue… And now—you’ve left

for good. You can‘t derange, or re-arrange,

your poems agAIn. (But the Sparrows can their song.)

The words won‘t change agAIn. Sad friend, you cannot change.

1978

毕肖普致美国自白派诗人洛威尔的信中写道:“你为我写墓志铭时一定要说,这儿躺着全世界最孤独的人”。毕肖普向好友洛威尔倾诉内心深处从未消失的孤独感,但并未轮到洛威尔为毕肖普写下墓志铭,他就先一步去世了。毕肖普写了这首诗纪念他:⋯⋯现在你——你已 / 永远离开。你不能再次打乱或重新安排 / 你的诗篇。/ 词语不会再变。悲伤的朋友,你不能再改。

书写之于毕肖普是一种赋予经验以意义的认知和记忆方式。《北海芬》是毕肖普写海的名篇,“可以说在她以前没有人写出过这样的海洋之诗,在她以后,至今也没有” (包慧怡语)。北海芬 (north Haven) 是美国缅因州诺克斯郡皮诺波斯科特海湾的滨海小镇。1974年,毕肖普在这里居住,生命中最后几个夏季于此度过,住在北海芬以北卡斯汀村的洛威尔曾来看望她。毕肖普曾在笔记本中写此处是个远离纷扰的理想隐居所:“从住处可以看见水域,一整片巨大的水域,还有田野。岛屿十分美丽。” 至此,海——对于毕肖普的意义已经不言而喻。毕肖普未必是个泰勒斯主义者,但大海显然是她心灵地貌的重要建设者,地图上最迫切而深重的在场。

伊凡 · 艾瓦佐夫斯基 (1817-1900) ,出生于费奥多西亚的亚美尼亚裔俄罗斯浪漫主义画家,以其海景画和海岸系列闻名。他常常独自坐在海边,长时间观察茫茫大海,研究海水与波涛的形状,季节与时间的色彩,光线在海上的变化等。艾瓦佐夫斯基谈及自己的创作经验时说:“画笔无法捕捉自然元素活的运动:闪电、风力、波浪的飞溅——这都是无法写生的,它们像是用一种交感性的墨水写在我的记忆中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灵感的抚爱而鲜明地显现出来”。

和艾瓦佐夫斯基绘画风格尤为相似的前辈英国画家透纳,其浪漫主义风景画与十九世纪英国文学中浪漫主义作品的影响是分不开的。两人有幸生在同一个年代,并且1842年得以在罗马见面,后人形容他们二者的关系似海顿与莫扎特,一老一少,老者对少年赞不绝口。他和透纳的绘画主题高度一致,都专注于描绘海上的光影变幻。在意大利,透纳看过艾瓦佐夫斯基的《月光下那不勒斯的海湾》后赞叹不已,并为这幅画赋诗:

图片[2]-斯科特墓志铭-你离开北海芬,漂浮在神秘的蓝色之上 | 诗先生 NO.102-OK资源网

正如幕布缓缓放下,

降到一半忽然停下,

又如悲伤,填满了温柔的希望,

无边无际的黑暗忽然有了光亮,

因那浑圆的满月

徘徊在风波摇动的海面,

挂在山顶上远望

那无边无际可怕的海洋,

让你觉得仿佛置身梦境。

神秘的思想在你心中流淌,

仿佛白昼还未消散,

思想的平静,心跳的撞击,

将你束缚在这视像;

月亮闪着金银的光,

孤独的站在海上,

这一切遮掩了无助的悲伤。

看来暴风雨,

带来了一丝温柔的风,

大海低吼,

在我看来又像战场,

大海如此暴乱,

月亮是这伟大的帝王

光辉闪闪的金冠。

但这月亮也只能屈居你之下,

伟大的艺术家,原谅我吧,

或许这一刻你会被我惊吓,

这高尚的一刻,艺术将你“欺骗”

人们怎能不为你而欢愉,

年轻的孩子,原谅我,

让我在这神圣的艺术,

在你神赐的天才面前,

俯下我花白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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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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